土银病患研究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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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银魂/土银】「Ich liebe dich」(德语:我爱你)BY迦南过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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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文——


“爷爷,您为什么呆在这里不走?”

沐浴在黄昏中的公园,像被披上了金色的纱衣。大人小孩们在周围来回走动,嘻笑声打闹声不绝于耳。喷泉边,只有一位老人安静地坐在那里,半睁的眼睛有些浑浊,大概在辨认眼前歪着头好奇观察他的孩子是谁。

“爷爷,您看不见我吗?”

男孩大概七岁左右,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透着一股纯净的蓝色。这大概是德国人。老人听了他的话后,迟缓了好几秒,这才颤抖着手摸上男孩的头发,嘴唇动了动,什么都没说。

老人穿的是旧式的军装,衣袋口已经裂开,并且有着年代久远的枯黄色。他慢吞吞摸着男孩的头发,另一只手伸向自己的衣服,掏出了一件事物。

那是一根银白色的链子,链子中央摇曳着漂亮的十字架。虽然颜色已经不再鲜艳,但在夕阳的余辉里闪耀着夺目的光芒。

“爷爷,这个能送给我吗?”男孩眨着眼睛,兴奋地看着老人手里的物件。他似乎很想要,张开双手,快乐地绕着他转了半圈。小孩子总会对新鲜的东西产生浓厚的兴趣,这不,小西装上的蝴蝶结也跟着舞动,像得到了与众不同的生命。

老人听不到。他只顾认真端详着十字链,眉眼中的神色仿佛是在注视着深爱的人。

正当男孩疑惑地望向他时,他突然抬起手,缓缓停在半空中,做了个握枪、举枪、开枪的动作。即使满是褶皱的手再也没有昔日的灵动,但是那一个瞬间还是充满了爆发力。不仅男孩呆住了,连路过的人们也不由地将注意力移到了他身上。

这是位再普通不过的老人。白色稀疏的头发,发梢微卷,皱纹蔓延的苍白的脸,隐约还能猜出他的年纪。就是这位大概八十多岁的老人,一手拿着十字链,一手不停地在半空中比划着,像在模拟什么场景,嘴边轻轻带出一抹笑,愉悦、开心、激动。

男孩正准备上前一步伸手去碰老人,却被一道喝声喊住:“吉利斯,你在干什么!快过来!”

啊,是他妈妈,一位身穿长裙、端庄淑丽的女人。她只是在张口喊,自己则站得很远,眼睛诡异地在老人身上转了几圈,双手捂住嘴。她的眼睛睁得老大,这举动就像是怕招惹到深渊里爬出来的恶魔。


“妈妈……”

“快过来!”

“妈妈,等等……”男孩很犹豫,心里总想去靠近这位老人,想去探听他的故事。他天真的大眼睛一直闪烁着,可是终究敌不过自己亲人的命令。

被女人牵住手,男孩依然回头张望。老人还坐在喷泉边,黄昏的光倒映在他手中的十字链上,同时折射了老人脸上的神色。他眯着的双眼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,里边流淌着的,是像宝石一样的血红颜色!

“噢!上帝!”

人们是出于好奇才围观的,看到这一幕却都不约而同地倒吸了口气,同时退后了一步。

广场上随着夕阳西下,人群也越来越少,老人的存在显得更加突兀。光照在他的军装上,一道花纹迅速进入了人们的眼帘。再来结合这身黑色破旧的军装,人们恍然大悟,各自交头接耳议论着什么……

“是……是他吧……白夜叉?”


“爷爷!”

男孩不知什么时候挣脱了女人的束缚,小跑着冲上来拉着老人的手使劲摇晃:“爷爷!我想和您说说话!”

老人顿了一下,蓦地像得了癫狂症般大笑。没有声音,却能感受到嘶哑的大吼,从他的喉咙里破茧而出。仿佛那些中途忽然遇上故障的电报机,无法传播正确的信息,反而夹杂了多余的电流声。“嗞嗞嗞——”耳膜都要被穿烂了。

这种沉闷的气氛大概没有人愿意待见,所以也没有人看得见从他的眼角滑落下来的液体。

透明的,却很烫人。

男孩听见他在喃喃说着几个字。

“爷爷,您打过仗吗?”男孩扶了扶自己小西装上的蝴蝶结,问出准备了很久的问题。他觉得他的猜测没有错,因为他发现了。

谁知老人立即摇头。

“爷爷您能听懂我的话吗!”男孩高兴极了,一下子跳了起来,拍手叫道:“爷爷能听懂德国语吗?”

这里并不是德国,按确切的来说,这只是边境上的一个小镇,曾经有纪念意义的小镇。

老人扁了扁嘴,似乎很苦恼。他的手颤了几颤,捡起地上的一根小木条,接着用尽了力气在地面上划了几个字符。

男孩积极地盯着看,但是他忘了,他还不识字。他回头,求助地看向自己的亲人。后者拧紧眉,正欲转身,却径自拉了拉长长的裙角,迫使自己走过来。

“土……方……”刚念完,女人低下头,用意味深长的表情看着蹲在那里傻笑的老人。老人的动作还没有停,他的左手肘撑在大腿上,右手挥动着小木条,慢吞吞又不厌其烦,先是画了一个圈,然后画了一个正方形,正方形的四周是些点状的事物。

他似乎在画一幅曾经发生过的情景。简单的几笔勾勒,两个人形,看得出是男人。他们起初手拉着手,脸上微笑,后来一个不笑了,把手拿了出来,抵在另一个的胸口……半晌,长长的线条而下,代表着喷涌而出的血液。

夕阳跟随着他的动作,在最后一笔时竟然真的绽放出了血红色。女人看了看,眉头更加拧紧了。

 

“妈妈!妈妈!爷爷在说什么?”

“你不需要知道,我的孩子……”

“不!你不能当我是小孩!”

两人争执间,还能听见老人时不时的轻笑声。


女人握紧了拳头,又放开,握紧了,又放开,这样持续了几秒,她上前,强制性地扶起了老人,并带他往喷泉边的石凳上坐好。

“事情都过去了,您用不着这么责怪自己。是有几十年了吧?您一直都放不下吗?”

女人在自言自语,又像在与老人对话。可能语言太深奥,男孩在两边望来望去,掂着脚,很想参与进去,又不知如何开口。

“您是特地过来的?”女人暗指的是这个地方。

都说它具有特殊意义,但是从来没有人去问。为什么?因为大家都知道,这些是历史遗留下来的尘埃。过去了,但忘不了。

会留下来,留在人们的心里。

老人温柔地摸着手里的十字链,不停地摇着头。

“我已经在这里看过您好多次了,因为我家孩子一直在观察您。”女人觉得自己太啰嗦,但是话头一开始就止不住。

“您是党卫军吧……”女人说着的同时,男孩伏在老人腿上小心翼翼碰着那个“SS”标志。

闻言,老人缩了缩头,浑身不由地发冷,像想起了什么事。女人一把按住他,轻声道:“您只是列兵而已,即使其中有你的爱人……”

老人已经泪流满面,拼命地摇头。

他举起十字链,似乎想让女人注意到,但试了几通又放下,置在胸口,似要寻求安心。

女人叹了口气,朝他伸出手,小声开口:“跟我们回家吧,好吗?”

突如其来的邀请吓了老人一跳,他抖着嘴唇,双肩耸动,差点就一头栽进喷泉里去。

女人赶紧扶住他,眼色则示意自己的孩子。后者得令,喜笑颜开,扑到老人怀里,撒娇道:“爷爷,跟我们回家,去我们的牧场看看,你一定会喜欢的!”

“我们的家在瑞典。”女人知道老人会顾虑什么,于是特地补充了一句。


黄昏的光愈见灰暗,黑幕逐渐笼罩。这里的人们大多都离去了,剩下的那些,都在做着自己的事情。有些在祷告,有些在吟唱着诗歌,还有些在嘻戏。

唯独沉默的,只有喷泉边的这三位。

老人自那之后就没回答过,垂着头,捧着十字链,虔诚地放在自己的唇上,轻轻一吻。他眯起眼睛认真地看着眼前二人,仿佛想要刻在本来就模糊的记忆里。

我们无法窥探他的世界,透过他的内心和脑海深处,到底会是怎样的情景,我们也不可能会知道。

只见他起身,朝着相反方向走,甚至连回头都没有过。

“妈妈!爷爷不愿意吗!”男孩投入女人怀抱,伤心地大哭。

人们总是心存善良,就是这所谓的善良,有时候能够给予我们救赎和希望。

老人的身形佝偻,步履缓慢,但依稀还能看出往日的英姿。他终究是日尔曼族人,纵使做过多少伤天害理的事,他的血统、他的傲气,永远都是既严谨又高贵的。纵使世界不容于他,他仍坚持活着,是怕死去,还是怕见着内心深处的那个人?

女人无言地注视着远处那抹身影,一直看着。直到身影渐远,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,她这才抱起自家孩子,准备离去。在正要转身的瞬间,她看到一根银白色的链子安好地躺在石凳上。上面的十字架,刻着几个用德文拼写的字母,散发着温暖的光。

 

「Ich liebe dich」

 

后记:

这是旧稿,设定的是丧心病狂的二战时期。

这个故事,虽然写得隐讳,但我相信你们都能懂的。

写完银时的立场后,我哭得稀里哗啦的,我觉得我这是在自作自受。

 

——FIN.

迦南过境 2013.8.23