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银魂/土银】劫梦 BY阿月
1.
加藤健的歌声停了下来。
瞬间的安静让人不太适应,银时睁开了眼睛。
麻药的效果已经过去了,疼痛感渐渐袭来。
现在应该凌晨两点吧......
原本是定闹钟起床看深夜特别放送节目的。看看这个地方,自己又是这副样子,想来也看不成了。
好端端的一天被一场车祸给毁了,他倒是活着,但是可怜的小绵羊以这样的方式告别了世界。
搜寻那时候的记忆,除了眼前的一片漆黑,其他的,完全没有印象。
银时很想下床,但是哪里都不能动。
明天得想个办法溜出去啊,手头上这点钱,在医院里住个一两天的就得倾家荡产。
虽然带着呼吸面罩,银时却觉得病房的空气中有一种格格不入的味道,或者说是一种感觉,细想又觉得说不清楚。
头疼......
银时睡着了。
2.
醒来之后已经是日上三竿了。
呼吸面罩也取了。
朦胧中看见床边站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身影,黑色头发青色眼瞳,光是那双眼睛银时就盯了很久。
医生吧......
完蛋了这样就逃不掉了......
正在心里盘算着,那医生突然开口了。
“17号病人坂田银时,总算是醒了啊。”
“嗯啊,你哪位啊?”
医生转过头来,青色的眼睛闪过了一丝不可捉摸的情绪。
“土方十四郎,你的主治医生。手术结束后你昏了几天,中途有醒来,每次时间都不算太长,呼吸面罩给你取了,不过看起来状态不错,吃的很多,护士一直在照顾你,基本上我来的时候你都睡死了。”
床上的家伙呆住了。
诶那次一睡就是几天么!
本还以为是梦见吃东西......竟然是真的!
这下更难溜走了......
要怎么办啊......
“土方医生能不能行行好放我回去,我没多少钱可以住院哦,家里还有两个未成年等着我回去喂饭啊......”
土方医生淡淡地看了一眼正在绞尽脑汁找理由的天然卷。
“不用担心。”
本来还在喋喋不休说着的银时一下子停住了。
“什么?”
“否则你这么长时间怎么会呆在这里?,早就被赶出去了吧,”土方医生合上手里的文件夹,“或者......”
最后一句说的很轻,银时没有听见,还没等他反应过来,土方医生已经走到了病房门口。
“好好休息。”
看着离去的身影,病床上的人很久才回过神来。
3.
这几天,一直毫无后顾之忧地躺在病房里,什么都好,就是有点无聊。
土方医生每天都会过来,简单问几句,然后在床头放上一盒草莓牛奶。
“医生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喝这个?啊拉太谢谢了,如果不收费我就不客气了。”
青色的眼睛眯了一下。
“给我省着点喝。”
银时看着草莓牛奶的盒子,再看看土方,然后一饮而尽。
站在床边的人暗暗咬牙。
都叫他省着点了......
那张好看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危险的表情,察觉到了这一点的银时马上把被子一提,眼睛一闭。
“我要休息了,医生请回吧。”
“嗯。”
土方医生从喉咙里低低地挤出这个语气词,然后走出了病房。
被窝里的银时睁开了一只眼,偷偷地笑了。
4.
住院的生活有了新的乐趣,每天银时用各种各样的理由让土方医生来病房。
“医生我肋骨错位了。”
“医生我睡不着怎么破。”
“医生我想喝草莓牛奶。”
“医生我想看《JUMP》。”
“......”
被呼来喝去的土方医生总是满足他的各种要求,但是其中隐忍不发的怒火谁都能感受到。
“你悠着点,天然卷。”
“全心全意为病人服务可是医生的从业之道啊多串君。”
说完最后三个字的时候,病房里突然就安静了下来,两个人都愣住了。
最后打破沉寂的是土方医生,他指了指桌上的草莓牛奶。
“喂,再不喝就拿走了。”说完把手伸了过去。
银时一下就反应了过来,一把抢过牛奶盒子。
“掠夺糖分可是不道德的行为哦。”
安心地捧着草莓牛奶,土方医生走到了窗户边。
“啪”的一声,银时看过去。
“医生这可是病房哦,怎么能在这里......”
“抽烟?”土方医生接过银时的话,“被你耽误这么久,要点报酬都不行?”
“这算哪门子报酬啊......”
土方医生直接无视了他,默默抽烟。
窗户明明是开着的,却觉得淡淡的烟味像是要包围这里。
5.
土方医生最近很忙,除了巡视病房,日常检查,几乎就没再来过,银时也没有继续找借口。
反倒一个短发女护士来的频繁了,每次换药的时候都显得特别热心,其他的时候也会有事没事过来看,说是询问病情和治疗情况。银时也不看她,只是望着天花板,总是糊弄两句打发她走。
这些晚上,银时总是反反复复做着同一个梦,一辆车撞过来,眼前一片漆黑结束。
醒过来后,银时按了按有些疼痛的额头,困惑地坐在病床上。
定了定神,发现病房里的气息,和第一天晚上一样的不可捉摸。
每天躺在病床上很无聊。
银时想出去透透气,于是让土方医生来推轮椅。
“没空,我要去看别的病人。”
果断拒绝。
“哎呦腰好痛撕心裂肺的痛!”无耻的天然卷捂着腰顺带机智的拦住土方医生,“完蛋了骨头断了阿银我又要死了!”
医院的走廊上还有休息的病患。
土方医生一把捂住银时的嘴,硬是把那句即将冲口而出的“无良医生见死不救”塞回了他的喉咙,赶紧推着轮椅迅速离开。
外面不是晴天,淡灰的天空遮盖住了原本的蓝色。
“现在你满意了吧。”
声音低沉磁性,但是难掩怒火。
“当然。”
红色的眼睛眯了起来,带着一丝狡黠的意味对上了那双青色的。认认真真地看着眼前的人,不知是不是因为离开了病房的缘故,感觉土方医生有种凛冽之气。
比起医生,这家伙更像是个武士。
“盯着我干什么?”
“你的刀呢?”
这句话一下就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,怎么听都像是一句傻话。
“你在说什么傻话?”
土方医生又一次从口袋里拿出了烟,然后熟练地点燃了它。
还没来得及抽,烟就被一只手夺了过去。
“我要抽。”
土方医生有点好笑的看着那只拿烟不太熟练的手,银时慢慢的抽了几口,皱起了眉头。
“可是,烟是我的。”
突然眼前的景物不见了,青色的眼瞳一下子放大成为了这个世界的全部,一瞬间银时感受到了对方嘴唇的冰凉,但是马上就变的炙热。
拿烟的手被牢牢抓住,银时不由自主地用另一只手环上土方医生的脖子,回应以相同的热度。
这个吻有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。
来势凶猛,接招毫不示弱,所以一阵缠斗。
土方医生直到眼前的人快缺氧才放开他,银时大口地喘着气,已经很久都没这么呼吸困难了。
“你干吗......”
“吸烟啊。”
声音平静的就像湖面一样。
喂这算怎么回事!
土方医生轻巧地从银时手里拿过烟抽。
喂直接亲了还不够现在还要玩间接接吻么!
刚想破口大骂,突然土方医生抬头,死死盯着自己的身后。
银时回头一看,身后什么都没有。
6.
这几天银时死一般的躺在床上。
土方医生像是消失了一样。
那天某人一句话都没说就把他推回病房,离开之前复杂的看了他一眼。
那个突然的吻也没有得到正经的解释,可是遗留的触感,似乎现在能感受到。
不是觉得被男人吻奇怪,而是觉得自己的反应奇怪。
一边放着一盒还没喝的草莓牛奶。刚打算喝,加藤健欢快的歌声响了起来。
咦,不是把闹铃关了么?
可能是电话吧,银时拿起手机,却看见出厂自带的风景屏保。
奇怪,没有任何人打电话来。
这是闹鬼了还是幻听了啊!
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,银时环顾四周,发现自己的房间里,没有时钟。
只有手机了呢。
每天巡查的队伍里一直没有土方医生,虽然别的医生说他请假了,不过怎么看怎么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。
短发女护士还是天天来帮他换药,依旧是啰啰嗦嗦的样子,但是想要来的人总是没有来,银时也懒得赶她走了。
医院里,流传着药品被偷的事,医生、护士还有病人都在议论这件事。
而银时对这件事并没有太多反应。
女护士给他打点滴的时候,他都是一副发呆的样子。
噩梦似乎愈演愈烈了,银时总是浑身冷汗的惊醒,于是他让别的医生给他开了安眠药。
安眠药起了效果,但是每次醒过来的时候还是觉得头昏脑胀到不行。
无梦的日子,似乎也没有那个家伙的消息。
今天的点滴打完了,女护士拿着空的吊瓶离开。
有点迷蒙的感觉,发现床边有个被遗忘了许久的烟头,窗户开着,银时用尽全力,把烟头扔了出去。
“你在干什么,混蛋。”
可是一直很安静,没有人。
7.
错觉似乎多了起来。
总有种被监视的感觉......
明明医院长椅上坐着人,轮椅过去人就不见了......
那个连脸都没看清的短发女护士走出病房的时候,居然看见了她的长发......
总是听见手机铃声......
加藤健......真是吵死了......
令人抓狂的是每次惊觉之后发现其实自己躺在床上。
是不是最近看网络十大错觉太多了......
安眠药......
又没用了......
依稀听见了一个女人惨叫的声音。
又是在做梦吧......
病房里那种气息似乎又袭来了......
紧接着不久就感觉有人摇晃着他。
“银时!银时!”
听见某人的一定是幻觉。
“妈的快给我起来!这不是做梦!”
声音的主人一把掐了下去。
“土方十四郎你找死啊!!!”
眼前这个人还是穿着白大褂,不过带着血。
“不知道来不来得及......”
银时顿时清醒了大半,看着土方医生拿出了注射器一步步走近,里面的药液,带着诡异的气息。
下意识里,本应该逃跑的,但是银时没有动,因为那双青色眼睛里透着一丝难以名状的悲伤。
土方医生看见了桌上的安眠药,稍微松了一口气。
“看来我们还有时间。”
银时疑惑的看着他。
“还好,没让她得逞。”土方医生拿起安眠药的瓶子,“幸亏你这傻瓜歪打正着吃了这个。”
“安眠药?我只是睡眠不好......喂你在说谁傻瓜!”
“每天你有打点滴?”土方医生问。
银时疑惑地看着土方,然后点头。
“我知道你想问什么,我很抱歉,现在什么都不能说,但是事情已经解决了。”
青色的眼睛里流露出歉意的温柔。
银时开口,却发现声音从未这样低沉。
“那个路人脸护士......”
脑子里一片混乱,出乎银时自己的意料,他居然一点都不惊恐,反而有种释然的平静。
“医生不是应该用药剂这种温柔的方式么......”
“因为,我找到了刀啊......”
土方医生带着一丝苦笑。
到底......什么......
“你应该回去了。”
“嗯?”
“回到你应该去的地方,傻瓜。”
就要沉溺在那双青色的眼睛里,无法自拔。
“而且,我也是个傻瓜。”
土方医生拿起了注射器。
一针下去,世界似乎都变得迷乱不堪,带着堕落的愉悦,红色的瞳孔中只剩下那个时而模糊时而清晰的身影。
像是早就明了,对方熟练地脱下银时的衣服,自己白大褂早就被丢在了地上。
然后银时觉得世界不只是迷乱而且是疯狂的重新组合。
舌头长驱直入,攫取他的全部,那个地方也灼热到伤人。
身体里燃起了一场大火,一切都被烧成了虚无。冰冷的身体像是找到了救赎。而身上还未痊愈的伤口,现在又被愉快的撕裂了,但是这无关紧要。
在激烈的律动中,土方一直在银时耳边呢喃。
“要相信,我一直都爱着你,不管我是活着,还是死了。”
“我......知道......”
已经失去了理智的银时狂乱的抓着土方的头发,不知是药效,还是别的,他也随着土方的节奏疯狂的回应。
大火遇见了暴风,越烧越狂,直到把世界都变成灰烬。
呢喃的声音渐渐的远去,银时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。
隐约听到了手机铃声......
8.
等醒过来的时候,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明亮的病房里,而且自己还是穿着外出的衣服,完好无损的躺在床上。
原来......是梦么......
还是个哪里都很可疑的梦啊......
但是却又像是真的......
“万事屋老板,你醒了。”
“诶?这不是总一郎君么。”
冲田总悟正看着他。
“我这是......你这是......”银时拍了拍自己,发现确实没有伤口。
“老板,你就不觉得不对么?”
“诶?我还想知道发生什么了啊!”
“不过发生的事情何止不对,就是根本不可能发生!”
确实是出了车祸。
路人看见在人和车之间有一道黑影,不知是不是错觉,那道黑影把人推开钻进了车里,然后车就爆炸了。
“等到我们真选组赶到的时候,发现老板你躺在地上,而且最邪门的是,车子里一个人都没有。”
听完总悟的叙述,银时觉得头脑里一片混乱。
几个小时么......
自己到底是在做梦还是怎样......
怎么这么漫长......
太混乱了......
银时艰难的开口问:
“你认识土方十四郎这个人吗?”
总悟的脸色突变,然后沉默了一阵,反问他:
“老板,你还记得一年前江户闹鬼的事吗?”
这句话像一道闪电一样,狠狠击中了尘封的记忆。
那个专吸食男子灵魂的鬼......
死蛋黄酱控怎么就一点都不注意身后!明明提醒过他的!
“土方十四郎!”
大吼了一句,土方愣住了,身后的鬼愤怒的看着自己。
“银时?”
看着脸色不对的银时,土方回头看后无物不禁发问。
土方看不见!
“妈蛋有种就过来!多串不是说你!”
该死的通灵体质,这次偏偏撞上了真的鬼。
明明自己也怕鬼怕到死,却大无畏的顶了包。
转身就跑,没能得逞而愤怒的鬼追了过来,却发现多串那个傻瓜也跟过来了!
“银时,你要去哪里啊混蛋!”
“都说了你不要跟过来!”
“慢点啊!”
“不要过来你这傻瓜!”
用尽全力向后面吼道,发现鬼不见了。
“银时!!!”
眼前一辆车疾驰而来。
完了......
突然那个黑色的身影冲过来把他推到了一边......
顿时眼前一黑......
现在,全都想起来了......
那场梦......
那个家伙......
就这样走了么......
“在过去的调查里,似乎只有被鬼选中的那个人,看不见它。”总悟解释道。
银时久久没有回过神来。
真相,是这样......
“大家已经保守这个秘密一年了。”总悟从口袋里拿出了一部手机,“这是怪力女给我的让我藏好的,现在应看来该没必要了。”
这是土方送给他的,里面也只存了一个号码。
手机的屏保,是某人穿着制服,抽着烟的背影。
这是无意中偷拍的,过去。
一条短信进来了,收件人显示为空:
终于,这次能好好保护你了。
后记·土方视角:
原来,死亡这件事,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疼。
因为,还有比死亡更让人抓狂的事,对我而言。
我真是个傻瓜。
人生中(好吧我没有人生了)最讽刺的事,莫过于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尸体站在一边面无表情。
我走过去摸那个家伙的脸,手穿透了过去......
但是我知道,他还活着。
那个苍白丑陋的家伙正死死盯着我。
可恶......
不过很好,现在我也是鬼了。
就要拔出村麻纱的时候,那个怪物恨恨地丢下一句:
“一年之后,你们谁都逃不掉!”
恶心的女声,带着一丝诡异的笑,然后消失了。
许多人都以为死后看见的世界异常拥挤,但是我眼里的世界只有一个人,一直都是。
一年的时间,他不记得我了,我能原谅他,这是我的错。
但是这不是结局。
现在,我们身处在这个世界。而且我们都有各自不同的角色。
唯一可以肯定的是,银时的意识,决定了这个世界。
时间似乎不多了。
短期内,我和女鬼都还没找到制服对方的办法,而且我的刀似乎不见了,只能这么僵持。
他对此毫不知情。
在这个世界里过去了几个白天黑夜,我一直站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守着他。
他似乎半夜醒过一次,没有发现我,但是我相信他一定察觉到了点什么。
当他用一种面对陌生人的语调来跟我说话的时候,有那么一瞬间我失神了。
发现即使用一年时间,我都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。
接下来的日子,我非常小心,尽量纵容着这个家伙的任何要求(要知道原来他可不敢这么放肆),虽然很多时候我想把烟灰倒进他的草莓牛奶里,也会想砍了这个无自觉意识的家伙,但是我尽全力保护他。
在这里的很多事,他都不应该知道。
他问我刀去哪里的时候,我也只能搪塞他,而且本身这个世界就是一个谎言。
傻瓜和骗子,奇异的并列在了一起。
感觉自己穿的白大褂,像是偷来的一样,其实我一点都不习惯。
还好衣服口袋里有烟。
如果不是一直一直抽烟,我绝对会失控。
烟是理智的朋友。
发现女鬼动手的时候,已经来不及阻止了。
那种药会让人出现幻觉,然后让人无法入眠,最后暴死。
安眠药算是半个解药,但是也不能撑多久。
如果随意刺激银时,这个世界就会崩塌。
我能感觉到他的情绪,内心的焦虑不安,迷茫痛苦,游走崩溃的边缘,因为我也是这样。
我唯一能做的,是全力去找刀,只有斩了女鬼,一切才能结束。
看来银时的错觉没有压住,整个医院,或者说这个世界,已经混乱了。
我终于找到了村麻纱。
一场恶斗后,当我准备斩了女鬼的时候,她说:
“如果他死了,你不是可以得到他了么?!”
“你在说什么蠢话?”
一刀下去,女鬼惨叫之后,化成了灰烬。
注射器里的东西,我不想说。
我希望他能撑过这一关,而他很有默契的做到了。
但是我依然存在着私心,我觉得我不只是想吻他而已。
一年以来我不知吻过多少次没有反应的睡梦中的他,徘徊在他的身边,我想在他的身上真正留下属于我的烙印。
虽然是最后的,但是这样,他就不会忘记我了。
抱着他的时候,我在炽热的温度中找到了另一种平静。
我说了很多话,也不知道他听见没有。
我爱他,无论生死。
听见那声“我知道”的时候,像是被救赎了一样。
银时回去了,他不会再回来了。
然后我离开去了另一个地方,那个很多人每天嘴里念着的地方。
但是有的事情,永远都不会变。
永远。
By:墨罹乾月